本报记者 裴昱 广州报道

无论是有偿抑或免费，在外航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线上，空中WiFi服务都几乎已经成为了标配，长时间的国际飞行，这对于商务人士或是游客，都是必要的服务需求。然而，在中国国内的航线上，空中WiFi的覆盖，还远未达到这样的水平。

2019年，中国民航局在《加快推进空中接入互联网工作的实施方案（征求意见稿》》中提及，所有国内航司在2020年底前完成接入空中互联网服务整体方案的60%，2022年力争覆盖全机队。但现在看来，国内航司空中“通网”的进度，还远没有计划中的那样顺利。

空中WiFi的技术早已不是问题，但不同于地面互联网的广泛应用场景，空中WiFi如果只作为一种附加服务，而不能带来更广阔的应用场景预期，那么，国内航司推进该项工作将缺乏相应的直接动力，这才是空中WiFi在国内航线上“全覆盖”的真正难题所在。

通网“很低”

“一上飞机，我就焦虑，先发朋友圈，大概飞行几小时，然后把微信上的状态改为飞行中，主要是怕错过一些关键的信息，以及有关的工作会议。”10月15日，一位供职于互联网大厂的团队负责人向记者抱怨，通常一下飞机，网络通联工具上就会被几个小时积攒下的未读信息轰炸。“APP有时候要读个两分钟，看着那个圈圈在转，心里就焦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她说。

因此，即便是付费，她也愿意选择花钱连上空中WiFi服务，她开玩笑说，这样信息都看得见，与自己有关的、重要的都可以及时处理，和自己无关的和不重要的，就可以“装作没看见”，因此“不会耽误事儿”。但是，她发现，即便愿意付费，国内航线上“通网”的覆盖率，也绝对算不上高。“我经常打电话给客服问，这个航班有无线网吗？”

这样的需求，其实并不鲜见。航空公司也一直注意到这种需求的存在，但是，只有一部分航司在一部分机型上提供这样的服务，一般而言以有偿的方式，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就是抵扣里程积分。例如，2500积分抵偿一次飞行上网中的服务。几位经常出差的商务人士都向记者表示，他们宁愿花50元钱，“2500多积分有点不值”。

国内航空公司的内部人士告诉记者，目前国内航司空中“通网”一般是以飞机为单位的，而不是以航线为单位，通俗而言，就是赶上执飞航班的飞机上有空中联网的设备，就可以提供这种服务，如果执飞机型上没有，自然就无法提供服务，同一个班次如果是不同的飞机执飞，那么，也不是每次都有空中WiFi。

中国航空器材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助力谭克坚近日在一个公开场合中表示，中国民航通过机上互联网、卫星上网的比例大概是5.47%。航空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远低于国际同业的水平。

技术不是问题

中国民航局曾经发布了《2020年民航业发展统计公报》，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中国共有民用航空运输飞机3903架，其中客运飞机3717架，能够提供客舱网络服务的只有654架。

不过，南方某大型航空公司内部人士表示，这654架飞机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只具备提供局域网服务条件的飞机。“也就是飞机内部联网，但是接不到互联网上，能接到互联网上的飞机更少。”他说。

空中WiFi其实技术上并没有太大的难点，目前已经十分成熟。其模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地面基站模式；二是空中卫星模式。其核心，都是通过飞机的通讯系统，首先与地面基站或者卫星建立连接，然后向客舱提供上网服务。“这就相当于，飞机本身变成了一个大路由器，通俗可以这样理解。”一位航空设备供应商向记者解释。

前述南方大型航空公司的人士向记者解释，空中WiFi要“通网”，就要有相关的设备。部分较新的机型，出场时飞机就有相关用途的设备，而部分较老的机型，如果要实现“通网”，就需要改造，现在看，每架的改造成本约在100万~200万元左右。

“现在有这个设备的，宽体客机的比例占得比较大，窄体机比例低一些，这和航司的意愿有关。”一位航空设备供应商告诉记者，他的主营业务之一，近年来就是为航司改装相关的空中WiFi设备。“一架飞机造价上亿元，出厂的时候，多一套百万元级别的设备，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既有飞机改造，尤其是机龄较长的老飞机改造，花上百万元，就比较显眼了。”他告诉记者。

航司的动力

“收费、体验，航司也都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前述航空业内人士表示。前述南方大型航司的人士则告诉记者，在他们开通空中WiFi服务的航班上，有不少次因为网络连接问题，导致乘客投诉。“机组都觉得很冤，多一个服务，就多了一个冲突点，被投诉，机组要受影响。”

前述航空设备供应商告诉记者，现有地面基站模式存在的问题是断网，就是飞行通过一个接一个基站的衔接地区时，网络信号会中断，导致客舱断网，而使用卫星接入互联网虽然没有这个问题，但传统卫星基本上是基于3G技术的，甚至少部分还是2G。“乘客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在地面上使用的都是4G或者5G的网络，这样已经无法再适应慢的网速了，乘客的想法就是，只要联网，空中和地面没有区别。”

现在，卫星的服务商、供应商也在试图提升这种传输速度。一家外资航空设备供应商表示：“传统的是KU频段，比较新的是KA频段，国内也有航司的个别飞机，接入了KA频段的服务，KU频段也有高通量的，总之大家都在想办法解决。”他还说：“KA频段的衔接更好，基本可以做到无缝连接，速度也快，可以实现空中联网的视频会议没有问题。”

多位了解卫星技术的人士表示，KA频段的传输速度基本可以达到180MB/bps，这个速度基本接近地面4G网络的速度，体验较为一致。

“下一步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应用场景问题，也就是都上了空中WiFi，有什么较为现实的收益，毕竟对于老机型来说，航司是花钱改造的；另一个是体验问题，就是即便没有什么应用场景，不可能有收益，那么提升满意度，作为服务附加也是对航司有益的，可是，就是怕提供了这个服务，又多了投诉的点，这对航司来说，就得不偿失了。”前述航空业内人士称。

（ 校对：颜京宁）